于谦悄悄侧眼去看苏荆溪,只见她的肩头恰到好处地震颤了一下,但仅此而已。
“现场勘验尸身的是你?”苏荆溪的声音略显低沉。吴定缘把验尸的观察如数说出,苏荆溪微微颔首,道:“判断得很准确,确实是先被人所杀,再被梁柱砸到尸身。”她没再说什么,眼神里带着几分惶惑、几分颓然,却没什么悲伤。
这位郭御史,只怕是整个布局里的一枚小棋子,完成了使命,便被毫不留情地扫出棋盘。朱瞻基拍了拍船帮,有些恼火地说道:“金陵御史、扬州盐商、禁军内臣……怎么这一个个全都跟朝廷对着干。那幕后之人,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好处?”
“恐怕……这与好处无关。”苏荆溪抬起头,“殿下有所不知。民女之前诊治过几个官员,他们一聊起迁都来,无不心怀惴惴。”
“为什么?南京重做京城,他们岂不都是正经京……”朱瞻基顿了顿,突然反应过来了。大明本来南北各有一套班底,若是把国都迁回南京,两套并作一套,官位要削减一半。所以迁都这事,在南京官场引起的波澜比京城还大。
“是这样吗?”
朱瞻基看了看于谦。他是南京官场的,最有发言权。于谦胸膛一挺,道:“臣绝非恋栈之人!”言下之意,其他人自然是人心浮动,担忧前途未卜。